第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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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外婆事后不仅没有怪她,还强硬要求她必须摒除杂念,专心学习。
    那之后,外婆跟着南溪到县里,一个人同时打好几份工,起早贪黑地赚钱抚养南溪长大。
    南溪则憋着一股劲儿,在原本就刻苦的基础上,更加死命读书。
    她很清楚,她唯一的出路,就是考个好大学,以后有个好前程。
    如此,才能回报外婆。
    才能告慰不幸遇难的外公。
    也才有机会……查清当年的真相。
    只是她没料到,就在她即将北上读书的前几天,外婆在给她准备行李时,突然一头栽了下去。
    原来外婆的身体早就不好了,但为了让她安心去读书,一直瞒着她没去治疗。
    眼看就剩最后几天了,却没坚持住。
    到底露了馅。
    缓了好一会儿,南溪才重新扬着一张若无其事的笑脸走进病房。
    “外婆,吃饭啦!看我今天打了什么?有你最爱喝的小米粥哦~”
    外婆有寻死的念头,南溪早就知道。
    在老家被医生确诊绝症后,外婆就悄悄准备了农药。
    要不是被她及时发现,那晚,外婆就撒手而去了。
    事后,南溪跪在外婆面前,只说了一句话。
    “你要走,可以!把我一起带走,反正我绝不独活。”
    那晚,婆孙俩抱头痛哭。
    外婆自此再也不敢在南溪面前说一个“死”字。
    后来,南溪死活要带着外婆到帝都来治疗,不然,这个书,她就不读了。
    外婆不敢耽误她的前程,没办法,只能跟着来了。
    刚到帝都,就被南溪强势送进了医院。
    自此,再没离开过。
    “外婆,我刚在走廊里碰见了林医生,他说,医院正准备引入一种新的特效药,你这病啊,很快就能除根儿了。”
    外婆翘翘嘴角,“还除根儿呢,你哄我老太婆的吧。”
    “外婆,我啥时候哄过你,你信我。”
    南溪一脸憧憬,“等你好了,以后,我们就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,我也不住校了,每天上完课就回去陪你,好不好?”
    “好,以后外婆每天都在家等你,哪儿都不去……”
    外婆怜惜地摸摸南溪的脑袋,她不仅完美继承了女儿柳悦宁的美貌,就连这股会读书的聪明劲儿,也一模一样。
    她每次看见南溪,就会想起女儿柳悦宁,当年从偏僻的大山里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。
    是他们一家人,也是他们全村的骄傲。
    只是后来……
    女儿在学校里交往几年的对象南知礼,带着父母,跟着女儿到他们家来提亲的那一天,意外突然而至。
    在城里打工的儿子柳悦安,特意找了一辆车去市里的火车站,接妹妹还有准妹夫一家人。
    却在回程的途中,遭遇车祸。
    等他们老两口赶到医院时。
    南家一家三口,儿子柳悦安都已伤重不治身亡。
    女儿柳悦宁在车祸瞬间,因被她对象南知礼迅速护在身下,侥幸捡回一条命。
    但脸毁了,还断了一条腿。
    医生还告诉他们,女儿肚子里已经有了宝宝,快三个月了。
    万幸宝宝坚强,没有受影响。
    由于那段时间太过悲伤和混乱,外婆到现在都不敢轻易回想。
    柳悦宁醒来后接受不了这个现实,整个人都快崩溃了。
    但当她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还在时,强忍悲痛,一夜之间迅速坚强起来。
    给哥哥和南家一家三口办完后事后,她就留在了老家,成了村小学第一个大学生老师。
    努力把她在外学到的看到的知识,传授给村里那些小孩子们。
    就那般平静的过了几年。
    他们老两口本以为女儿已经从车祸阴影中走出来了。
    可她某天晚上,突然一反常态跟他们老两口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,还让他们以后一定要多注意身体之类的。
    睡前,外婆就琢磨出一点不对来,还跟老头子商量,明天一定要跟女儿再好好聊聊,有什么问题一家人一起面对就是。
    但万万没想到,第二天一早,他们就听到了村里人的报信。
    说在河边发现了女儿的尸体。
    上游河岸边,还放着他们家洗衣服用的塑料大盆。
    村里人都认为女儿是失足落水,只有他们老两口知道,女儿是自己走了绝路。
    但这事,他们俩埋在心里,谁也没有说。
    就是可怜了南溪,从此就孤零零地跟着他们老两口,磕磕绊绊长大。
    打小就比她妈妈独立能干,还越长越漂亮。
    只可惜这丫头从来就没心思好好捯饬自己,总把自己打扮得灰扑扑的。
    像一块蒙了尘的美玉。
    “溪儿,你也吃,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。”
    回过神来,外婆拼命把饭盒里的清蒸排骨往南溪碗里夹。
    这丫头为了省钱,怕是在学校里很少打荤菜吃吧。
    都瘦了。
    南溪笑着把排骨塞进嘴里,娇嗔道:“还是外婆心疼我,知道我最爱啃排骨。”
    “所以啊,你要赶快好起来,以后天天给我烧排骨吃。”
    外婆笑她,“只要你吃得下,外婆天天换着花样给你烧,保准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。”
    “我才不要白白胖胖呢,我要保持身材。”
    “小姑娘家家的,胖一点才有福气……再说,我们家南溪这么好看,就算再胖一点,也好看。”
    “外婆,你说的不算……因为就算我胖成猪,在你眼里也是好看的……”
    “那当然!”外婆一脸认同,“你就算胖成猪,那也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小胖猪……”
    “噗~”一旁来送药的护士小姐姐没忍住,笑了出来。
    这祖孙俩真逗!
    “外婆~”南溪顿感尴尬,“哪有你这样夸自家孙女的?有王婆卖瓜的嫌疑……”
    还一副饶了我,再夸我就要社恐了的搞怪样。
    小护士又笑了,亲昵地捏捏南溪的脸。
    “南溪啊,你外婆说得对,你是得多吃点,瞧瞧这小脸,都尖下巴了。”
    南溪抽抽嘴角,隐晦地低头瞅了自己一眼。
    她可没忘记,那天学姐对着她胸脯流哈喇子,一副羡慕不已的模样。
    再长胖一点?
    算了吧。
    一顿饭吃得温馨不已。
    只是外婆看着小小年纪就故作一副老成样的南溪,总忍不住想。
    要是当年县里的亲戚在女儿走后想带走南溪,正式收养她时。
    她和老头子没有自私地把南溪留下,而是让她跟着一直没孩子的他们夫妻俩走。
    南溪如今会不会有另外一种活法?
    至少不用像现在,小小年纪,就肩负起照顾她一个病老婆子的重担。
    外婆吃过饭,又心事重重地睡着了。
    南溪盯着外婆的睡颜看了一会儿,伸手轻轻抚平她眉宇间的愁绪。
    再难,只要外婆还在她身边,她就不觉得苦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办公室里。
    林医生怜惜她小小年纪不容易,宽慰她。
    “只要能找到合适的肾源,你外婆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。”
    南溪苦笑着捶捶自己的腰。
    “你说我是她亲外孙女,为什么我的肾就是不行呢?”
    安排外婆住院后,南溪第一时间就跟她做了配型。
    奈何匹配不上。
    南溪当时心就凉了。
    这让她从哪里去找肾源啊?
    “不用太悲观,你外婆的情况还没到最坏的时候,总能等到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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